淩翾

现在只搞Dr Stone的千幻。
补文走凹三,ID=leslapins。

多谢支持。前坑旧文你们随便点随便留言,不会删的。(也不会回坑的)

【御澤】陽光輾轉的森林 08

8. 

Is it the place to be in your memory?

(已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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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確時間是凌晨零點整。

 

眼角無意間瞥到的電子鐘又被那個人的臉擋住。融在陰影中,柔和又模糊,熟悉又陌生的一張臉。這個人,與其說因為某種近似戀愛的感情而迫切想與他進行親密接觸,不如說是想把他拖進名為自身的飢餓的洞穴中。他對澤村宣誓興趣,但他迷戀的只是肉體接觸本身。

“澤村,你到底是什麼人?到底對御幸一也來說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這個問題太難了。思考著它的時候澤村徹底放棄了抵抗。對了,御幸一也。舔吻著他的喉結,慢慢解下他的運動褲衣袋的人不是別人,是御幸一也。這個念頭連同御幸的氣息和溫度一起傳遞過來,令他的渾身的神經像被電擊一樣,活躍而躁動。像他說的,閉上眼睛,沉淪在快樂之中,似乎也會更加明白這個人的感受,也許會有點點明白御幸的感受吧。

“……閉嘴。”

對方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

“少給我多管閒事!” 

那異樣的顫抖的吼聲讓澤村回過神來,睜開眼睛。“和哉”並不是在對他說話。那張因痛苦而表情扭曲的臉,讓他知道人格正在強制發生轉變。這場景澤村曾遇到過一次,和上次在銀座的情形一樣,御幸阻止了近乎失控的“和哉”。御幸來幫他了。

澤村順勢趁機猛地把身上的人推開,從沙發上掙扎著坐起來。

“前輩,御幸前輩!”

那逐漸緩和起來的臉上換成了澤村更為熟悉的只屬於御幸的神色與目光。似乎在異常緊急的情況下,主人格能夠干涉附屬人格,奪回身體的控制權。但這顯然並不是個好時機,和哉剛喝的幾大罐啤酒讓御幸感到極度不適。酒精令他面容慘白,渾身發冷,頭痛隱隱。而他裝作若無其事,讓澤村幫忙從抽屜裡找出止痛藥來。

 

“御幸前輩,對不起。”趁他剛送下藥還沒來得及說話,澤村搶先道歉。要不是自己貿然跑來,就不會變成現在這種局面。要不是自己引起了危險人格的興趣,就不會被他抓來玩緋聞遊戲。然而澤村從今往後並沒有要退讓的意思。這點也許和御幸的意志相悖,他得為此提前道歉。

“這話該由我來說。我們都沒能更早發現和哉的所為,還讓你遇到這樣的危險。” 

御幸搖搖頭,似乎在自責中陷得太深。止痛藥並沒能馬上見效,讓他蒼白的臉色稍微好轉。

“哪裡說得上是危險,不過是澤村同學20年的人生首次面臨貞操危機而已,對象還是我團高人氣帥捕,我覺得很值……”

“你少來這一套。”御幸微笑一下,但那笑容像水面的薄冰一樣迅速消失了。

“澤村,謝謝你。媒體上的謠言我也會承擔起責任來澄清,不會再說‘我不知道’了。從今以後,還是少和我單獨接觸為好。雖然和你在一起的時候,真的會不可思議地輕鬆很多。但是,太危險了。就到此為止吧。”

“不!我澤村榮純斷然拒絕!”

小投手幾乎毫不猶豫地答道。那頑固的語氣讓御幸著急起來,兩人誰都不願退讓,平平和和的對話也一下變成小孩鬥嘴般的局面。

“不能讓剛才那種事再發生了!你離我太近也只會讓那傢伙找到把柄!”

“把柄什麼的在剛才被你親的時候說不定已經留下了,所以我更不能置之不理!難道沒什麼我可做的嗎!”

“我引發的事由我來解決!有你在只會讓事情變得更麻煩而已!”

澤村忽然舉起雙手,狠狠拍在他的雙頰上。

“痛!”御幸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你在對身體不舒服的人幹什麼呢?!”

“當我想某件事情想得一個人陷進去的時候,爺爺就會用比這大十倍的力氣掌我嘴巴。御幸現在應該也清醒點了,我接下來說的話,你好好聽著。”

他注視著御幸的眼睛。

“你明明說過,見到我在這個球團的時候,覺得別的什麼都沒關係了。那時的是真心話,而你現在在說謊。我說的沒錯吧。”

“為什麼,會知道……”下意識地鬆了口。 

“因為御幸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了,誰都不相信,誰都不去依靠,總以為只要一個人熬著就不會傷害任何人,以為只要把煩惱和痛苦默默藏起來就萬事大吉,但是實際上如何?就算現在把我趕走了,‘和哉’肯定也只會去找別的玩具,出現在媒體上的肯定還是他,甚至在公眾面前完全取代你。放著不管的話會怎麼樣?御幸一也會變成什麼樣子?我沒辦法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一定有辦法能讓御幸恢復高中時候的樣子……不,我想知道御幸真正的樣子。我想了解,你的事情。”

那變得溫和得多的雙眸中起初的猶豫,漸漸隨兩人相通的心情而消失無踪。御幸把自己的手覆在拍著自己左臉的澤村的手背上。那雙手太溫暖了。那份溫暖曾讓他依戀,又令他恐懼無比。他害怕那雙溫暖的手的主人將他的世界的堅冰融化時見到醜陋的泥淖,連自己都無法完全了解的,名為御幸一也的一切。

可是人格分離的症狀確實因為澤村而產生了許多變化。御幸現在已經知道那個少年和‘和哉’的存在,能和他們共享記憶了,自從澤村上次在夜晚的公園裡告訴他一切之後。實際上或許更早以前,從他們再次相遇的那一天起,不知不覺埋下希望的種子早已悄悄萌芽,讓這個孤獨的世界發生多少地動山移般的巨變,他們無從想像。

“你也變了,澤村。變化太多太多了。”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面前的人也不再是原先那個遲鈍而只顧橫衝直撞的後輩。那個笨蛋不會如此坦率地表達自己的心情,不會如此專注努力地去深入某個人的世界以至於奮不顧身。那時候,那個笨蛋從來沒有主動像這樣與他接近。

“誒,什麼?”

“我說,我認輸了,笨蛋。反正你也從來一開始就不打算乖乖聽我的話。這回也隨你吧。”

御幸忽然笑起來。那久違的明亮表情,連澤村都為此驚訝而振奮不已。

“那這樣,我有個主意。過兩天,我們去長野玩吧,你看這樣如何?有朋友能替我們打點好。正好還能躲躲東京的臭狗仔。”

澤村心裡早已有主意,卻因為內心激動而表述得磕磕巴巴。 

“去長野玩?”

御幸的神情再次發生了變化。澤村能認出來,是只屬於那孩子的天真笑容與目光。

“我喜歡這個主意,我還從來沒有去東京以外的地方玩過!” 

“好,那就說定了。不過在啟程去長野之前,我還有個想去的地方。”

“哪裡?”小男孩的人格歪著頭問道。

“你曾帶我去過的一個地方。”澤村眨了眨眼。

 

 

新聞傳出後的第二天,江戶川區某條街道依舊沉浸於往日的寧靜。冰冷的陽光淡漠地照在畫滿塗鴉的鐵閘門上,從一人窄的小門投進去,映亮了未開業的鋼鐵作坊。唧唧咋咋的冬麻雀成群飛來,又被作坊男主人沉默的掃帚驚走。乾淨得一片枯葉都沒有的柏油小路令它們一無所獲。

除了剛飛走的那群喧鬧的麻雀,這天門前平靜得有些令人意外。但男主人很快知道了其中的緣由。他遠遠聽見某個充滿活力的聲音——罵音——一大早就替他趕跑了那些不懷好意的挑事者。聲音主人的青年很快出現在他面前,打量了招牌一會兒,摘掉把自己圍得嚴嚴實實的墨鏡和口罩,隔著一段距離朝他鞠躬。

“早上好,御幸先生。我叫澤村榮純。怎麼說呢……如您所知,是和您家兒子傳出奇怪緋聞的後輩。”

他沉默著盯著那孩子看了好一會兒。看起來就是個孩子而已。

“真有氣魄,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一也的朋友。”

 “我們也許說不上是朋友,當然更不是緋聞裡說的那樣的關係。我們是投捕搭檔,自從在青道高中的時候就是了。這次來是為了,啊,當然道歉也是一方面……”

青年的談吐因緊張而急促,從他口中呼出淡淡的白氣,在清冷的空氣中散開。

“進屋說吧。”

 

澤村隨著男主人踏進鐵閘門窄小的開口,穿過堆滿雜物、泛著機油味的車間,經由一條盤曲的狹長樓梯上了二樓。他心跳不止,稍微平復一些,又隨著不知名的懷念氣息而躍動起來。他按照御幸父親的示意坐在餐桌前,看著那個人背對著他打開冰箱。寬闊而瘦削的背影和御幸說不清的相似。冰箱旁的儲物架上擱著一張三人的全家福照片,但這屋子裡女主人的氣息顯然早已消泯。

冰箱裡乍看空空如也,唯獨冰箱門的擱架上擺滿了罐裝啤酒。這讓澤村想到了和哉。

只有一個男人居住的屋子,生活氣息格外稀薄,訪客想必也很少。澤村隨便寒暄幾句,扯些跟來意無關的話,都得不到任何回應。他有些擔心自己是不受歡迎。御幸沒有阻止他的造訪,但說什麼都不願和他一同前來,只說在一年多前的醜聞風波時他就和父親處於幾乎斷絕關係的狀態。那次媒體瘋狂得多,他家不堪其擾,生意也停滯了一段時間。澤村想像不到那時候的狀況,但哪怕今天看到的情形也足以讓他對和哉的所為燃起無名怒火。他無法坐視不管,因此他也更不能不去追尋和哉存在的根源。

 

男主人沉默著端來熱茶,在他身旁拉開椅子坐下。他給自己準備的是一罐啤酒。

“那傢伙給你添麻煩了。”御幸父親淡淡地說。

起初澤村以為那是客套話。他向御幸父親解釋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除了和哉的存在以外。他依然無法從那個人的臉上捕捉到什麼喜怒哀樂的跡象。

“所以,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有點自以為是地和他走得太近了。”

“你也只是被牽扯進去的而已。”

聽似令人安心而善解人意的回答。但御幸的父親接下來的話讓澤村莫名感到內心發涼。

“那是個可怕的孩子。自從高中畢業進入職棒之後,就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這是第二次了。”

他不知道和哉的事。但父親的直覺早已洞察了兒子身上的變化。

“第二次?那第一次……是怎麼回事?”澤村鼓起勇氣問。

“那是,在他母親去世半年後吧。”

男主人簡短而清晰的講述,帶著他回到這清冷的屋子褪了色的記憶裡。這裡曾像那張全家福中一樣,洋溢著明亮與幸福的歡笑。一切戛然斷裂是在男孩子六歲的那個冬天。操持生意離家數日的父親歸來時,得到的卻是妻子的死訊。聽鄰居說,是妻子在不遠處的十字路口遭遇了一場不幸的事故。肇事司機逃逸,而沒人忍心問當時唯一在現場的兒子——也不可能問出些什麼來。那孩子沒有受傷,而是一直面無表情地靜靜地坐在房間的一角,一言不發,像聽不見外界聲音的一具空殼。辦案的線索也斷裂了。葬禮結束後的半年時間裡,男孩幾乎沒有說一句話。孤獨而悲傷的父親卻忽略了兒子的情況,一心撲到工作上,還染上了酒精依賴的毛病,甚至被兒童救助中心的工作人員找去談話。但因為沒有虐待跡象,只在談話後就讓男孩回家了。

“我欠那孩子的太多了。真是個失職的父親。”他第一次從男人無表情的面容上發現了埋藏得過於深刻的哀傷。

變化發生在半年後的某一天。日暮西下時分,父親在車間獨自忙碌,一如往常地忘記了晚飯時間。天色完全暗下來之前,警察忽然找上門來,告訴他,孩子向他們提供了車牌號碼的線索,肇事司機已經逮捕歸案。那天晚上他正想向兒子追問詳情,卻發現半年來不發一言的孩子突然徹底變了個模樣。年僅七歲的男孩子,打掃好雜亂不堪的屋子,準備了一桌飯菜,活潑而樂觀地安慰工作辛勞的父親。彷彿孩子母親的靈魂突然降臨在他身上。此後過去那麼多年過去,那孩子一直如此,他也就沒有在意那時的突變。

這是那個小男孩的故事。

澤村聽完後過了許久,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他緊緊握著早已涼透了的茶水,內心碎片式的線索自動地,慢慢地串聯在一起,而其他謎團的輪廓也變得愈發清晰起來,像一個日漸成型的拼圖裡那些缺失的碎片。

“謝謝您願意告訴我這麼多關於前輩的事情,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的感謝。這很重要,真的太重要了。”

御幸的父親靜靜地聽他說著,目光看似困惑, 卻沒有追問的意願。

“御幸先生,前輩他的身上確實發生了一些事情,現在還不是告訴您的時候,但是之後一定會需要您的幫助,那時候,請不要再放棄了,作為前輩的父親。” 


也許,誰都沒辦法去指摘什麼。像最初的自己一樣,對最親近的人身上發生的變化感到恐怖而退縮,或者感到無能為力而選擇不見。和御幸父親見面前,他已經從少年的人格處了解了許多關於這位父親事情,但直到真的在那壓抑的房間裡交談之後,他才明白為什麼一次又一次,那孩子只是在街燈下遠遠地守望著窗前的暖色燈光。

這對父子太相似了。

相似的溫柔,相似的笨拙,以相似的方式拒絕對方,支撐著對方,愛著對方。

御幸父親送他出門時又追問了一句,他到底是御幸的什麼人。

“御幸是改變了我人生的人。”

然後他捕捉到那個男人的唇角罕見的微笑,也感覺到渾身的暖意和力量。




正午溫暖的陽光照耀在街區連成片的屋瓦上,像一條沿著上坡的坂道延綿的閃閃玻璃路。簡短的會面結束後,澤村一邊從御幸的舊家往回走,一路整理著隨剛才的談話而浮現出的線索。

和少年人格在他拜訪前告訴過他的情況一樣,分離性障礙的成因可追溯到母親去世的兒時陰影上,像是少年人格的出現,以及和哉的扭曲性格。但他們和主人格的記憶都有個共同的缺口——母親去世時以及之後半年的所有細節。由此,再加上御幸父親告訴他的情況,一切都符合他們的猜想:也許還有第四個人格,藏著化解一切的最關鍵的鑰匙,沉睡在潛意識黑暗的深處。 

在永恆的黑暗裡。

是他在崩毀的夢境中遇到的,被御幸的雙手蒙著眼睛的那個孩子。

 

 

 


 

TBC.

 


 

(NEXT: The lonely pray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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