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翾

现在只搞Dr Stone的千幻。
补文走凹三,ID=leslapins。

多谢支持。前坑旧文你们随便点随便留言,不会删的。(也不会回坑的)

【御澤】陽光輾轉的森林 02

2. 

Lights from heaven dancing with the shadows


第二天早上,澤村坐在光線昏暗的小書桌前盯著電腦屏幕。從東京灣以南二十多公里直接橫掃而過的颱風把他和同屋同在二軍的隊友逼成宅男。狂風夾雜著雨點像掀起巨浪一樣拍打在玻璃上,氾濫的一片滂沱模糊了高樓和疾行的雲朵,彷彿叫囂著把整個城市淹沒。窗縫裡不斷地有雨水滲進來,澤村只好備上好幾塊乾抹布。這樣的天氣連室內運動場都不會開門吧——也許開了,他決定等雨勢轉小一天再去看看。

颱風給球兒們帶來難得慵懶的情緒,勉強算是個假期。今晚的比賽取消了。澤村專心致志地瀏覽新聞網頁,搜集一些和自己有關的新聞報導,這是最近除了看少女漫畫和偶爾一些名著之外發展出的新興趣,還能轉貼一些到推特上,這是與時俱進的隊友最近教他用會的。

最近參加的比賽不多,可收集的新聞一下就看完了。而球團的報導焦點大多聚集在御幸身上,比他长一年的現任一軍天才捕手,帥哥,沒有什麼理由不受到追捧。至少技術是沒話說。

他忽然想到自己五年前就是順著這些報導追著御幸過來的。從這點來看它們並非毫無意義,哪怕作為曇花一現,毫無理由的煽動,聚光燈下追逐著的慾望的虛幻投影。

 

那場颱風迅速過境,一片狼藉的街道和東倒西歪的行道樹被清理乾淨,城市就恢復如初,彷彿這裡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有件事讓澤村相信颱風還順便刮走了他的霉運:一軍的王牌投手覺得肩膀不適,接下來幾場比賽空了個替補投手的位置出來。監督在二軍幾位投手之中挑選了澤村,不光因為他進入二軍以後一路創造的驕人成績,更因為比起傷病初癒的老兵或者不成氣候、毫無天賦可言的後備役,澤村這位甲子園出身的新人投手更具話題性。澤村為能夠上場比賽感到愉快,得到消息時喊聲蕩氣迴腸;他當然不知道這運程往後竟然延續了那麼久,毫不誇張地說,幾乎再一次顛覆了他的棒球人生。

不管什麼理由澤村都不在乎。隊友說他傻人有傻福,因為澤村生活中除了訓練和比賽真的就沒有別的重心,頂多就還有發短信回老家、各種同窗會和少女漫畫。一開始澤村以為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跟在青道的時候一樣。然而他漸漸才發覺對很多職棒選手而言都並非如此。

過著高中生一樣的日子,不無聊嗎?有人這麼問過他。不記得是誰了。

 

這是澤村第二次來到球團一軍專用的訓練場。剛進更衣室就碰到那個既讓他期待又讓他尷尬的人。御幸一也剛套上緊身衣,一臉好奇地打量著闖進來的他——怎麼?澤村同學又走錯門了?不知是調侃還是真不知道他臨時坐上了一軍板凳,御幸一也平日對後輩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照顧或者關注,偶爾噓寒問暖一下按澤村(賭氣似的)說法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他幾乎對澤村的情況一無所知,二軍進行什麼練習賽,或者什麼時候坐上板凳了,更不用說最近的練習狀態和身體情況。但仔細追究起來卻是很奇怪的事,澤村也並不能完全釋懷。偶爾,真的只是偶爾,他會無比懷念追著御幸嚷嚷著要他接球的那時候,那時候連他每天的投球數都會記得的御幸。但沒關係,至少在他看來,現在他正為了再次和御幸成為那樣的投捕而努力。

時間有如重設過。一切重新開始便好。

身為正捕手的御幸當然不可能不知道新來的替補的事。“表現好的話也能升上一軍呢。”

他半是戲謔半是鼓勵地對鬥志昂揚的澤村說,帶著他到牛棚訓練區去進行幾場久違的投捕。

“說起來御幸前輩,同窗會那天回家以後沒什麼事吧?一路上我還挺擔心的,突然說起那麼莫名其妙的話。”澤村想裝作若無其事聊天的樣子說出來,但他還是感覺到臉上發燙,不得已只好把頭撇到一邊。

“我說什麼了嗎?”御幸好奇地問。

“你真的不記得那天發生什麼了?”澤村偷瞄他。

“哈哈,那天喝的有點多,隱約只記得後來被大家塞進出租車,醒來就到早晨了。說來也奇怪,我連自己怎麼下車回家的都不知道。”

“果然是醉糊塗了,算了當我沒說過吧。其實御幸前輩有時候一直像那樣坦率也不錯呢,簡直就像變成另外一個人似的。”

“什麼嘛,你越是這麼說越讓我好奇了。”御幸口頭上說,並沒有真的太在意。他們到了牛棚,久違地重新相互確認了暗號。御幸對他這一年來的進步速度感到驚異和讚許。不,不止一年了,澤村仔細算了算。從御幸隱退算到他進入這球團為止,已經過去兩年了。

“很好,遠遠超出了能派上用場的預期。我甚至覺得該早點把你調到一軍來。”御幸抬起臉部護具,對澤村同時也對一旁的監督說。澤村希望得到更詳細的評價,但這不太可能,御幸還有別的事情,還有好幾個一軍替補投手的狀態需要他確認。但他似乎突然想到什麼,離開幾步又折返朝澤村這兒走來。“說起來,今晚有空嗎?”

有個應酬,御幸壓低聲音悄悄對他說。以我這悲劇的酒量實在沒膽量一個人去,還要開車,我對那天同窗會上澤村你的戰鬥力印象相當深刻。他笑嘻嘻地勾著澤村的肩膀,見小投手裝作勉為其難其實一臉期待地點了點頭。那就這麼說定了,晚上換身像樣點的衣服,我開車接上你過去。

“是什麽應酬?”他趁御幸溜走前又追問了一句。

“類似於綜藝節目的工作會議。”御幸思考了一會兒,回道。

 

澤村為“工作會議”換了一身普通而又大方的黑色西裝,但後來他意識到了這身打扮還算不上“像樣點”的衣服,當他被御幸載到了六本木某個記不住名字的俱樂部,置身於那衣著像舞台一樣時尚而精緻的男男女女之間。但御幸教他另一種穿法,把西裝脫在車裡,又從後尾中裡拿出一條深綠格子的圍巾來系在他脖子上。

“看上去像個中學生。”他看著自己打扮過的澤村笑道。之後進包房裡見到了那群人,也被當作可愛的學弟圍觀了個遍。澤村認得其中一些人是媒體人,還有電視上見過的女演員,事務所的經紀人,電視台的節目製作人。還有一些他不太認得,不過開場時收到了幾張名片,大概是某某公司的贊助商之類。他暗自猜測這奇妙的組合大概可稱之為御幸的圈子,或者臨時組建的一支工作團隊,就這點來說他終於體驗到了職棒的“職”是職場的“職”這麼個事實。恰如其分。但那晚上他還沒意識到所謂圈子在這語境下的複雜性,那只是一張巨大而錯綜的社交網絡毫不起眼的一角,而這個裝潢奢華的俱樂部中每一個包廂裡的客人都在同一張網上,彼此共存,彼此捕食,像雞尾酒中懸浮的櫻桃與冰塊,與承載著並未吞沒它們的環境維持著微妙的平衡。

他們談論要邀請御幸去參加的電視台節目,然後是最近的比賽,以及一些匪夷所思的花邊新聞。澤村就其中一些話題還能插得上嘴,但漸漸的他幾乎聽不懂御幸在說什麼了,只能老老實實一杯杯地接過御幸悄悄遞給他的酒,中途不斷地跑廁所,但直到最後都沒醉。這點引起了在座客人們的注意和極大的好感,一位畫著深藍色眼影的女記者起身坐到澤村旁邊。說不定就要被邀請去做節目了,至少也是專訪吧。澤村美滋滋地想,這時才感覺到一絲雞尾酒般甘甜的醉意。

“我在賽場上見過你,御幸君的學弟,三年前甲子園上你們的投捕真漂亮。”她說了一些套近乎的話,但在澤村聽來親切而令人懷念,就忍不住告訴她高中時的一些事情。他們為這投機的談話而乾杯。隨後,在背景薩克斯管的音樂止歇下來的前一刻,伴著打在臉上的冰冷而飄忽的幽藍色燈光,她看著桌上那盆鮮豔的假花,忽然說。一年前那時候,真沒想過御幸君能像這樣好好地走出來……

 

澤村在副駕駛座上忽然因想起這句話而出了一身冷汗,身上還蓋著那件進俱樂部之前換下來的西裝。身旁駕駛的人是當晚自稱滴酒未沾的御幸,正在送他回家的路上。專心致志的臉被燈光映亮,又迅速投入黑暗中,再映亮,如此往復,似乎一直無休止地變化著前行著的是城市而並不是他。

澤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過不了一會兒,車在路邊停下,御幸告訴他說,到家了。然後他沒再說話,跟澤村一同下車,一直送他走到樓梯口。他猜想御幸也許是累了。自己卻在夜風的吹拂下恢復了精力,於是精神奕奕地督促前輩早點回家休息,注意不要疲勞駕駛。話還沒說完,電梯門就緊緊閉合起來,把御幸留在原地。

澤村伸了個懶腰,他沒有真的醉,放空的頭腦在緩衝過後也由放空變得活躍起來。

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

對了,圍巾忘還給御幸了。

 

澤村下樓後看到跑車還在,車里卻空無一人。那夜裡,風又颳了起來,像夏天的暑氣還沒來得及追上的颱風的尾巴,把路邊成排的柏樹吹得沙沙作響。一曲沙啞而婉轉的歌謠從天而降。他在空曠的人行道上、路燈下面、高樓的陰影裡面搜索御幸的身影,然後在一條種滿了柏樹的筆直小道上發現了那個熟悉的背影,帶著滿心的疑惑追了上去。

“御幸……前輩,你默不作聲地把車丟在宿舍樓下要去哪?這個點了還去夜間散步嗎?”

“是澤村。怎麼跑得氣喘吁吁的。”御幸遲疑了一會兒才喊出他的名字,露出奇特的笑容來。澤村愣住了。他可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讓御幸那麼開心的事,而那也不像他記憶裡御幸的笑容,音調變高,變細,好不造作的天真,像個活潑的男孩子。

“我,不……前輩這是打算上哪兒去呢?”他堅持問道。

“我想回家看看。現在我不能開車,就走著去好了。這裡離江戶川區不遠,我知道。”

“你不是在開玩笑?……你家在東京另一頭……而且你剛開車送我來的……”澤村被面前這個人身上陌生而熟悉的不確定感擊中了,支支吾吾地,差點說不出話來。有一瞬間他認為御幸是被自己身上的酒氣給熏暈了,下一瞬間又覺得他被什麼東西附體,但比起這些沒來由的胡思亂想,一知半解和模模糊糊的猜測,他能得到的只有一個確定的結果。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另一個御幸。

“我知道。我知道。”御幸依然微笑著,和以往全然不同的諒解而天真的微笑。“我只想去看一看,澤村,陪我一起去吧。如果是澤村的話一定可以。”

他伸出手來,等待著對方的回應。

 


TBC.


你們是對的:) 這是坎坷的親媽文。

一片森林。

每章的小標題,有的太太也許會知道都是一首歌的歌詞。

給我故事靈感的是黒沢太太推上的圖,「要と太陽」,然後向yuki太太借了梗。

故事不長,想表達的也很簡單,希望一直被寵著的自我中心的小天使能夠注意一些別的事情。御幸和澤村更穩固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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