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翾

现在只搞Dr Stone的千幻。
补文走凹三,ID=leslapins。

多谢支持。前坑旧文你们随便点随便留言,不会删的。(也不会回坑的)

【御澤】陽光輾轉的森林 03

3. 

Come take my h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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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另外一個御幸。


在他發現這個秘密的那天晚上,澤村幾乎無意識地追尋著那個看似十多歲少年的御幸的足跡來到他在東京從未踏足過的江戶川區,也是在那天他才知道御幸和這塊地方的關聯。在讓一切逐漸變得悄無聲息、連星星都沉睡的風裡,只有他們的腳步聲踏破了路燈寂寥的光和柔軟的夜色,走近一個沒有色彩和聲音的夢境。他唯獨沒有去牽那隻手,而是滿心疑惑和好奇地跟在那個人的影子後面。他在那熟悉的高大背影上看到一個重疊的小男孩的影子,但他並不覺得有多麼異樣,畢竟,畢竟打他剛認識御幸那時候他就從來沒摸透過這個人,他有時可靠有時卻壞心眼的微笑,那雙總是掩藏自己的真實的眼睛,不善言辭得連一句坦率的大聲表揚都吝嗇。狸貓,或者狐狸。這是他暗自給御幸起的外號。因為這兩種神秘的動物會使用障眼法之類的法術,變成各種各樣的人和物。那麼面前這個小男孩一定也只是御幸的其中一個未曾對他使過的法術而已。說不定到頭來還是落得個被捉弄的結局。

但是沒關係。他為第一次看到的,罕見的,輕盈地浮現在那個人唇邊和眼底猶如少年般的微笑,深深地吸引著,以至於一切的緣由變得那麼微不足道。那是只屬於在青道操場上他第一次見到的御幸的神情。

“就在這裡。我的家到了。”他順著御幸所指的方向望去,好不容易才看清微光中那面招牌。

“御幸前輩家是鋼鐵作坊嗎。我第一次知道。”澤村輕聲說。迎面而來的風裡有寧靜的涼意,舊街區特有的木頭的香氣,和淡淡的油漆味,“御幸前輩,今晚是突然想要回自家休息對吧。”

“不。本來是這麼想的,還是算了。突然這時候出現,老爸大概會覺得很困擾吧。”

御幸有些無奈地笑了笑,笑得他心裡發緊,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怎麼可能!來了就該去打招呼……”而對方適時地把食指按在他的嘴唇上。“你太擾民了,澤村。你看,所有的燈都已經關上了,現在早就過了休息的時間。老爸討厭晚回家的小孩子。”

趁他把指尖移開的間隙,澤村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剛才那下讓他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逼把他喉嚨裡的話都咽了回去,而且,湊得太近了。

“回去吧。澤村,你也是,今天謝謝你陪我走到這裡來。真希望下次還能和你多說說話。”


 


第二天早晨,澤村睡眼惺忪中接到御幸打來的電話,問自己的車是不是還停在他宿舍樓下。他顯然不記得自己昨天晚上怎麼就坐上出租車回家了。當澤村好心地替他解釋了整件事情的經過,從他送自己回來到莫名其妙地說要走路回自己老家看看。話筒的另一頭靜了一會兒,卻突然傳來極為誇張而刺耳的笑聲,令澤村覺得自己所說的話荒謬無比。

“澤村,這一定你醉糊塗了做的大美夢,我快一年沒回去過,連地址都不太記得了。”

那個帶著滿不在乎與譏諷的回答在澤村體內激起一股深刻的寒意。他氣急敗壞地想要爭辯,卻找不到適合的語言。他一下子想到昨夜見到的御幸臉上罕見的真誠微笑,就像一個令人安穩的夢境,竟然以這種方式毫不留情地逝去了。

也許,他忽然冒出另一個念頭。也許那傢伙又在掩飾什麼。

要么什麼都不知道,但萬一知道了就不會裝作不知道,他已經讓身邊的所有人明白了笨蛋的執拗。然而這幾天來還有更重要的事讓他不得不暫時抽離開。

比賽。

按監督宣判的結果,他將在這場關鍵的比賽中擔任先發投手。


這個令澤村本人都瞠目結舌的決策理所當然地成了比賽前的大新聞。幾個熱點同時引爆:大膽的人事調動,把二軍的新投手破格加入一軍投手陣,甲子園優勝隊的投手在球團一軍初次嶄露頭角,那對傳奇的投捕在職棒賽事上首次搭檔,等等。賽前,監督接受了知名雜誌的專訪,表明這不是他一拍大腿決定的成果,牛棚周圍也突然出現了不少對准他的鏡頭。御幸那天對他格外關切,擋下大部分死纏著他們的記者,還一反常態地教他熱身動作,檢查手指到腕關節的狀態,對每一球給予仔細評價,鼓勵的話完全取代了往日的風涼話。

“緊張嗎?畢業以後久違的搭檔比賽,讓我都有點緊張了。不管怎麼說都要好好表現,讓我們成為日職最棒的投捕吧。”

高中那會兒直到甲子園優勝的時候御幸都沒說過這種話。澤村心裡樂開了花,卻還是忍不住漲紅了臉沒能想出什麼帥氣的回答。御幸一直看著他的眼睛,讓他確定這話當然是對他而不是對外面那圈媒體說的。但這天睡前打開電腦時,他忽然發現推特上多了一大堆留言,才知道“最好的投捕感人的再搭檔”之類的新聞已經傳開了,各地的應援聲被網絡強大無形的力量匯聚而挾卷而來。連平時不大跟他搭話的室友都特意從窩裡鑽出來,用酸酸的語氣調侃他。

這盛況,在贏下比賽之後達到了頂峰。澤村投了五局,保持著小失點的成績被換下,但這不妨礙他成為媒體的焦點,甚至被稱之為球團的“隱藏王牌”和“黑馬”。澤村在銀座的鐵板燒店裡的慶功宴上接到好幾個來自長野電話,進進出出時外面大廳的電視機裡剛好播放著體育新聞。電視裡評論員圈點剛剛結束的比賽上投捕搭檔表現的音量卻被店裡的嘈雜蓋過去了,但旁邊一桌大叔們旁若無人的對話聽的很清楚,像光線透過啤酒杯裡描出的氣泡一樣,微小,卻難以忽略。

“王牌投手剛受傷退下,他們就這麼囂張。看來是低調的低字怎麼寫都不知道。”

“監督教練肯定都早有準備。這就跟事務所除了捧紅一位偶像之外還需要推出不同的組合一個道理。只需要在接下來的賽場上繼續扮演‘最棒的投捕’就可以了。”

反正也只是輸了球的對家粉吃不到葡萄的無聊抱怨而已,簡直不值得一提。儘管這麼想著,澤村還是在後面悄悄朝那桌做了個鬼臉,心情才真正變得爽快起來。澤村轉身準備離開回歸他的大群體去,背後那桌接下來的閒言碎語卻讓他邁不開步子來。

“特別是那個捕手,不是不久前還鬧出些亂子來嘛…”


 

澤村記起來了。

那場無心的聚會上,無心人說過的一句無心話,始終在他腦海里盤旋著,像飛蟲一樣嗡嗡的讓他頭疼。一年前那時候他剛參加選秀,還在考慮是要拿大學還是職棒的推薦,為前方等待著他的不可知而忙碌著。而不久後,他因某種美好的偶然進了御幸所在的球團,在新人酒會上意外遇到了高中時代的前輩,還激動地一不小心把香檳潑在他身上。御幸愣了一會兒,然而彎下腰笑得直不起身來,蜷起來的模樣之誇張就像桌上那只沒來得及被分食的龍蝦。好久沒見你這笨蛋了,怎麼比原來還要秀逗,真是一點都沒長進,一見面就笑得我舊傷復發。大廳裡所有鼎沸的人聲都蓋不過那笑聲,像金色的水晶燈光清脆地砸在大理石地板上,讓他頭暈目眩,惱羞成怒,怒氣又隨之消散,莫名的快意像颶風一樣席捲而來,帶他們回到那只有他們兩人知道的時間去。

那時候,在捧腹大笑的那個人身上,發生了什麼嗎?

澤村榮純從來沒有深究過。好奇心旺盛從不是什麼好事,追根刨底也違背他澤村榮純的原則。更何況他永遠不可能知道那個人在想什麼,於是只要心安理得地只專注於自己的事情就好。

不,一點也不好。


 


“我還以為你急匆匆地叫我來至少也是被車撞了這等事。今晚該是你們慶功宴的時間吧?”倉持還沒讓他好好解釋完原委就沒好氣地一頓教訓。但他沒有伸手擰後輩的脖子或者折他的關節骨,這算是某種意義的肯定,也有背景那令人平靜的爵士曲和流轉的柔暗燈光的功勞。澤村選的這家酒吧的品味意外的不錯。

“倉持前輩,罵我的事情讓我們放一放。告訴我吧,一年前御幸是不是出過什麼事?”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倉持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反問了一句。

“因為總聽旁人討論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很生氣。”澤村一直注視著杯裡那些相互碰撞的冰塊,一點點變小,消失掉,過一會兒才開口。

“嗯。我倒覺得你應該多關注下新聞才好。”倉持捏著高腳玻璃杯的細端晃了晃,“說起來,澤村現在也開了推特吧?”

“該不會倉持前輩也在我那千人粉絲團之列?抱歉啊人太多了我沒發現……”

“揍哭你哦!”倉持凶神惡煞地瞟了他一眼,又輕嘆了一口氣。“一年前御幸也用那玩意兒,現在已經徹底關閉了。”

“為什麼?”

“那時候接連出了多條和御幸有關的新聞,聽起來都像是惡意編造的段子,像是和比他大十多歲的女藝人交往,在球團裡擺架子出言不遜之類的,但影響最壞的大概就是那條說他以比規定抬高好幾倍的契約金加入現在的球團的消息。造謠的人大概不費吹灰之力,但球團可是費了老大的勁,開了幾場記者招待會,才把所有事情澄清。你問的一年前‘發生在他身上的事’,大概就是這些。”他瞥了一眼聽懵了的澤村。

“對御幸那傢伙來說,那個人根本不會在乎這種胡編亂造的……”他知道倉持的話還沒講完。

“真難得,我和你這個笨蛋意見一致。世人皆知的事端就這些,但對御幸來說可不是被污衊,澄清之後就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的事。看過他社交媒體上的留言的人都能體會到,彷彿忽然就成為眾矢之的,連家庭背景、住址、手機、家人的信息全部都被抖了出來。”

“網絡霸凌。”澤村想到一個新潮而拗口的詞彙。他不知不覺把拳頭捏得緊緊的。

“你看吧,他畢竟是容易招致誤解的那種人。雖然實際上維護他的人遠比攻擊他的人要多,但奇怪的是那一小撮惡意似乎總比善意擴散得更快,更廣,像瘋長的寄生植物一樣非把人吞噬乾淨不可。可不是高中那會兒跟前園吵吵架的程度了。那段時間,他連我的電話都不接,後來說是為了不波及到我。蠢蛋!”

“難怪他連家都不願意回。”澤村喃喃自語。他沒那心情去管倉持到底會不會把手裡的杯子捏壞。

“該說這傢伙真的很堅強吧,總之不久後就看到他像個沒事人一樣參加比賽,還不時上上綜藝節目和專訪,似乎比之前還要活躍。像現在也一直好好的。說實話,我們這些離他這麼遠的傢伙,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置身事外了。”


 

澤村和倉持在酒吧門口道別,朝各自不同的方向離開了。早就過了終電的時間,澤村看了看表。此時,繁華散盡的銀座一丁目空得虛名,不見星星的夜空蜷縮在高樓的夾縫之間,華燈與霓虹組成的白晝喧賓奪主。他忽然覺得夜裡的城市極其陌生,比他第一次來到東京時更甚。所有的事物,包括他最熟悉的棒球好像都變了個樣,和別的世界混雜在一起;以及忽然出現在他面前的,意想不到卻又理所當然的人。


“剛才和倉持都說了些什麼呢,澤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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