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翾

现在只搞Dr Stone的千幻。
补文走凹三,ID=leslapins。

多谢支持。前坑旧文你们随便点随便留言,不会删的。(也不会回坑的)

【御澤】銀河鐵道之夜 -14-

-14-

 

 

隊里翹掉週五下午自主訓練的人不少,而且理由各式各樣。有說被梅雨煩得胸悶氣喘想回去埋頭大睡的,有說想趁七月大會之前回趟老家的,有說五月病還沒治好拖到了六月的。不管什麼理由都不能在暴躁的教練面前說出來,慶幸的是他和監督今天都不在。澤村見形勢有利,和隊友通了個氣,便溜回更衣室光速換好了衣服,正準備溜回宿舍取雨衣和自行車時卻在室內練習場的大門口被捉了個正著。聽到背後有個沉沉的聲音叫他的名字,澤村渾身汗毛直豎,怯怯地轉過頭一看,竟是許久未見的球探大叔。

慌亂之際,“球探大叔”差點脫口而出,吐出兩個字才及時換成“部長”加上敬語。對方竟沒有責備他開溜,問了他要去哪然後順著往下聊了起來。澤村匯報起最近訓練的情況,也毫不避諱地談到幾週前比賽上突然失控,正兒八經地鞠躬道了個歉。

“那場比賽我也有看,當時挺擔心的。沒想到還真是投球失憶障害。不過前兩天聯誼賽看你已經可以上場了,恢復得相當快呢,外角直球搭配變化球的武器也相當有威力。而且聽教練說,變速球的軌跡和球質有些變化,更不容易被打到了,算是因禍得福吧?”

“都是托大家的福。”澤村好不容易把得意的表情稍微收回來一些,“糾正了一些姿勢後好不容易找回了感覺,也摸索出一些新路子,但控球還沒完全恢復,還得再磨練才能為隊伍發揮力量。”

“期待你在七月大會上的表現。而且期待你的可不只是我們。前兩天在雜誌上看到有篇文章評了你一大段,還把投球失憶症給寫進去了,是誰透露這些信息給他們的呢……”

澤村誠懇地搖頭否認,但還是道了個歉。前兩天所謂的堂哥一臉正經地跟他說,新人就要趁早製造話題才能引起那群職棒球探的注意,接下來都市大會他們就會像禿鷲一樣盯著你,表現一突出或者波動就會帶出更多的話題,所謂滾雪球效應,到時候職棒選秀被挑上指日可待。聽到這澤村心裡只能冒出一個詞,老奸巨猾。

“有些唏嘘呢,澤村來我們這兒也有半年多了。當初把你要過來可不光因為你是難得的左投。也許你沒注意過,早前朋友提起的時候也有去看過你的投球,雖然覺得有趣,但並未覺得能夠短期作為戰力培養起來。但那次和我們二軍的比賽著實讓我刮目相看了。畢竟是原石,稍經打磨就能煥發出如此光彩。”

“而且還得有幸碰上那個打磨的人。”澤村接道,微微垂下眼睛。

再短暫的相遇也能改變什麼。他想到躺在抽屜裡的稿紙。它們記錄著自從開始就不會輕易終結的故事。

儘管如此,它終將畫上一個句點。

 

到了M大學門口,金丸回了條短信叫他直接去室內練習場。澤村懷著忐忑的心情沿著種滿櫻花樹的大道走進校園,雨水把新長的葉子打落在透明的塑料傘面上。身邊擦肩而過撐著傘的都是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大學生,所以並沒覺得有多彆扭。他借景稍微想象了一下從未體驗過的大學生活,這輩子大概不會再經歷了,但說不準哪條世界線的自己,正把書包頂在頭上擋著雨,擦過他的身邊小跑著趕往下一節課的教室。想著想著,他放任自己迷了一會兒路,找到室內練習場時金丸已經佇在門口等著了。

“你還真來了啊。啥事?”

“不就是前幾天在電話里跟你說的那事麼。拜託了,金丸大人!我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了!”

“都說我二年級就退部了,這事插不上手啊。我帶你去找學長問問。”

他被金丸直接拖到了旁邊的休息區。休息區有張課桌,一個穿著淺灰色襯衫領針織衫的男孩低頭整理手邊的計分表和數據。斯文的長相與乾淨的氣質令他看上去更像是個文學社或者新聞社成員而非大學棒球部經理,總之和這群名為棒球笨蛋的生物格格不入。

“阿邊學長,就是這傢伙。”金丸毫不留情地狠拍他的背推得他差點往前栽一跟頭,又側過頭補上一句。“什麼情況自己跟渡邊學長說。他在青道的時候就一直是球隊經理,跟監督和隊長關係都很不錯。如果連他也說不行的話那就是不行了。”

“怎麼了,金丸你朋友?”淺灰針織衫問道。聲音果然也很柔和,令人倍感親切。

“啊!初次見面,我叫澤村榮純。是這樣,我堂哥要回鄉下結婚了,他來東京的夢想就是在母校青道的練習場上打一場比賽。所以,可以的話我想問問能不能借到青道的練習場,和你們打一場友誼賽。他現在算是業餘球隊的教練,對了,我帶了那邊監督的介紹信。”

澤村掏出包裡的牛皮紙信封,雙手遞出,同時彎著腰保持鞠躬的姿勢,這樣至少不會被看出他因為扯了個謊而心虛得憋紅了臉。至於剛信口胡謅的理由,讓御幸聽了大概會把他揍哭。不幸的是他沒注意到剛才自己的聲音有點響亮過頭了,場上的各種喧鬧都暫停了一會兒,好奇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休息區,也有人放下進行中的練習直接走過來。

“是友誼賽的邀請?哪個學校?”來人是個戴眼鏡的高個子,澤村覺得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不,是業餘隊伍的。舜臣,你看怎麼樣?”渡邊邊把信亮給對方,邊略帶歉意地對澤村解釋道,“其實我們上週才和另所學校比過,下週開始要集訓排不出時間來。這週恐怕……”

然而接下來的展開有些戲劇性。身為王牌的眼鏡高個子看到轟的名字後,立馬和渡邊一同去爭取到了監督的同意,看著澤村的目光也帶了些許鬥志和敵意。頂著壓力交流了幾句才知道,高中時代雷市曾從這位叫楊舜臣的台灣留學生手上打出好幾個全壘打,徹底粉碎了他的隊伍進軍甲子園的希望,對他而言這是難得能報一箭之仇的良機。澤村無法為自己辯解,畢竟這場比賽他得作為轟老爹帶的隊伍的投手上場。而此戰的捕手,順應他那天任性的請求,將換成那位臨時教練。御幸跟轟監督說明情況正式辭職時,那位看上去目中無人的大叔提出把比賽當做是他的告別賽。雷市他們早先已經贏下了決賽確定作為第二代表晉級都市大會,其中有多少御幸的功勞他不清楚,但兩位大叔關係相當不錯,還在找了個晚上去居酒屋喝到半夜。

“既然我們的王牌這麼說,我也盡量幫忙問問看能不能借到青道的訓練場好了。如果不行的話,恐怕還得用上你們的場地……”渡邊最後答應道。

“渡邊學長真是好人!”差點感動得涕泗橫流,想往金丸身上蹭。“金丸你也是好人。”

“別扯上我好麼!”金丸裝作不耐煩地把他甩開。

 

週六早上在廚房裡幫忙的時候收到金丸的短信,說週日的場地借到了。渡邊學長不光是個好人而且神通廣大。他邊幫忙打雞蛋邊跟御幸說這個好消息,結果失手把整顆蛋磕破了,蛋黃帶著碎殼滑了出來,只好倒出剩下的蛋清再用筷子把碎殼挑走。和往常一樣,大叔拿他手笨這點開玩笑,但沒捨得把他趕出廚房。像往常一樣。澤村忽然發現往常這個詞在他的概念裡變得莫名清晰,像久置在空氣中的一杯水慢慢被蒸發,像靜止的時間顫抖著一點一點流動起來,把生活中的某些細節偷偷地替換掉。

“好久沒參加過比賽了,有點緊張。”御幸說道,他的笑容卻是幾分期待而游刃有餘。

“不就一個月而已麼,而且對大叔來說才一天。” 澤村彎下腰從烤箱裡取出熱騰騰的表面微焦的吐司——這週他總算學會了該怎麼安全操作這台機器,在犧牲了半袋麵包和一小盒醃雞肉之後。

“你要這麼算的話,這還是我在這個世界的第一次比賽呢。”

“明天要是不下雨就好了。”澤村答非所問。

鍋裡的煎蛋發出的滋滋聲將雨水的韻律隔絕在屋外。

 

所謂的不情之請,是和御幸組成投捕參加一場比賽。

那之後第二天,御幸依舊每天正常上下班,沒有因離開家門時跟他說了再見並分開了幾十米而回到原來的世界。因為平日裡說的再見並不總是道別的意思。因為有時候說著再見,心裡所想依然是晚上幾點回來,回來吃飯麼,有些話沒說完,晚上見面的時候再說吧。因為有個細小的聲音在腦海里嗡嗡地說,還差些什麼,我還沒能為這個人做什麼。御幸曾經的心結顯然不是他當初無法返回的唯一理由。另一層原因,只有澤村心裡清楚得很。

 

有時候,無意志的世界說不定真的聽到了誰的祈禱。

梅雨季的第一週並沒有在雨中結束掉。天氣預報說降水率百分之八十五,這一天偏偏中了那百分之十五的概率。週日早晨厚厚的烏雲裹住了大半個東京的天空,像隻大碗把南方來的雨水盛了起來,綿綿密密地,一滴都透不過。

兩支有著各種淵源的隊伍碰面之初,開始的話題除了這惱人的天氣以外,就是澤村那位長相過於引人注目的堂哥。他還戴了頂用燙金線繡著字母S的深藍色棒球帽證明自己的校友身份。一群人圍著御幸打量了半天,尤其是金丸和渡邊兩位青道校友,見到真人以後一直驚訝得合不攏嘴,聽了對方那套幾乎背熟了的說辭後依然半信半疑。

“大家這麼有緣,比賽前先拍張合影好了。”發話的是M大的教練,看上去的很歡脫的中年胖老外。雖然這建議提得似乎與場合不太符,那邊台灣留學生還在和(不知道為什麼來摻一腳的)真田怒目對視,雷市正蹲在一旁吃今天的第一串香蕉,但最後所有人都採納了這個提議。反倒是澤村擔心起來,換做平時他總是響應最積極的那一個。沒問題嗎?他小聲向御幸確認。

“之前差點變成網路紅人讓我困擾了好長一段時間,這回大家還是盡量別上傳我的照片吧。”御幸半開玩笑地說。

“沒關係,堂哥笑的樣子和御幸一點也不像,更像澤村呢。”渡邊替他開脫,金丸也點頭表示讚同。

“啊……是麼?”澤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

“很棒的笑容喔。堂哥跟澤村長得很像,笑的時候才看出來。”

起初還以為是渡邊安慰人的客套話,看到照片拍出來的效果後才發覺確實有那麼點。比賽的時候不知是誰幫忙把照片洗了出來,他和御幸也各拿了一張。

 

還有個不情之請,是在青道高中的場地進行這場比賽。在這個世界,青道高中始終坐落於他生活軌跡之外,只在夢中才會偶爾經過;而那些夢也好,另一個世界自己的記憶也好,都不過是僅有形體卻不可觸及,短短的時日間就像夏日的積雨雲一樣變幻著形狀逐漸飄遠。御幸答應得很痛快,還幫他出主意讓他去聯繫金丸,沒想到渡邊和舜臣也在隊伍裡。最初是想哪怕勉強也好,也希望將脆弱的夢境的一小部分轉化成現實,然而隨著這個看似行不通的想法逐漸成型,實現,直到此刻真正踏上這個平凡無奇的訓練場的土丘時,他才發覺這天這群人的出現不無道理——在某一個世界,這所學校曾是將他們維繫在一起的相遇之地。

那麼,對於他和半蹲在對面的本壘位置的那個人而言又是如何呢。

 

平時練投時再怎麼順利,初次在賽場上搭檔也不是件易事。剛才在休息區折騰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對好了暗號,開局時看到那個人第一次穿上捕手護具蹲在自己對面,逼人的氣勢反而讓澤村覺得更緊張,差點把比好的暗號忘得一乾二淨。一心想要在大叔面前好好發揮,卻事與違愿地扔了四個壞球保送打者上壘,休息區的轟監督直嚷嚷,威脅說要把他換下去扔真田上來。他的捕手則要求暫停,走上投手丘來用手套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可思議地平靜了許多。

“我會好好投讓他們不斷打出去的,大叔你不要緊張……”

“如何不緊張?”御幸笑了一聲,“在場上接到你的球果真跟平時訓練的很不一樣。”

“什麼意思?”

“投手的投球果然可以傳達很多信息,他在投手丘上的狀態、對局勢的把握、內心的想法。對於你這樣用感情投球的人來說猶是。投出壞球或者不盡人意的球不光是因為緊張,更像是有些話沒能傳達到,捕手再怎麼在意也沒法直接詢問,因為那些話大多是語言無法傳達的。整理它們需要一些時間,但局勢常常是不等人的。這是我們首次搭檔,這也許有些困難,但是,把你想說的告訴我吧,這樣我才能回答。用最精彩的比賽來回答你。”

“大叔。”澤村故作神秘地用手套擋著自己的臉,向他湊近。

“嗯?”御幸稍微彎腰,等著他發話。

“那邊的我有沒有說過你是個很討厭的捕手?”

“經常呢。無關話題到此為止,好好投球吧。”離開投手丘前御幸用手套摁著他的腦袋說道。

 

正如你所言,想說的話實在是太多了。首先,你每次到底是怎麼知道我是在想什麼的?是因為我腦迴路跟那邊的我太像了讓你瞎矇也能蒙對,還是天生就有類似讀心術的技能?這回也一樣,我也覺得投捕間能以投球的方式交談,才在那時提出說組成搭檔正式比一場賽。同相遇一樣,道別從來不是理所當然之事,我的話再多表達能力也有限也覺得很多情況嘴上說說都沒用,才想出這樣的方案來。

想說的第一件事,投球失憶症已經大致恢復。我想這個不必詳細解釋,接到球的時候你就知道。

第二件事,我會使烤箱後下個目標是學習做焦糖布丁。這也許不重要。我更想說的是此後如你千叮萬囑,我會注意自我管理和加強營養,嗯,還有交通安全。

第三件事,我決定以後還是每天跑步到河邊練習場。反正路上還能遇到雷市。下雨天也跑一半。

第四件事,剛才投過去的內角決勝球,我還是參考了那邊的我的投法,不過還算是很有個人風格的一投吧。

第五件事,最近解決了自己的投球問題後,我開始偷偷關注御幸一也,這邊的你的比賽,以怎麼三振你為課題進行想象訓練。

第六件事,上次借給你的手帕,抱歉我還沒忘,那其實是前隊友給我的小禮物,上面繡了名字。既然你記不起來要還,就把它留在那邊的世界吧。

第七件事,你說過我是光,這句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你。

以及,之前在那邊的我記憶裡看到過,他說是御幸改變了他的人生。不知道他有沒有跟你說過,

還有,我也想說同樣的話。

不過,能走到現在有很多人助我一臂之力,少了誰都不行。

所以我以後確實能夠自己走下去了,儘管放心。雖然不能讓你看到我當上王牌的樣子有點可惜。

還有,平時比賽我倒是很少有這麼多想說的。下不為例。

 

最後,謝謝你,後會有期。

 

 

 

比賽在中午結束,雲層依舊積壓在天幕中,被擋在大氣層外的太陽光烤的慘白。澤村跑到休息區找到一直做記錄的渡邊,誠懇地鞠了個躬再度表示感謝。對方也跟他道謝,說雖然這邊輸了,但學習了不少。比賽的亮點除了御幸讓人驚歎的控場以外,大學組中盤的反擊,楊最終只讓雷市擊出一個全壘打,澤村終局向他們四棒投出的決勝球,都各有各的精彩。

“澤村君的投球很有趣。我總覺得澤村君要是上了青道,肯定跟我們原來那位投手很投緣。金丸你不覺得嗎?”

“你要說降谷的話,投球風格和這貨完全不同,渾身一股蠻勁這點倒是一樣,而且都是笨蛋。所以才會被逼出那麼嚴重的傷。”

“他現在怎麼樣了?”澤村記起金丸提過的事,突然擔心起這個素未謀面的人。

“也在東京念大學,正在復健,說不定哪天會在賽場上碰面的。”渡邊停頓一下,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對了,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再跟堂哥聊幾句,關於他的比賽,有些十分在意的地方。”

“他不就在休息區那邊嗎?”澤村隨手一指。

“在哪裡?”兩人張望了半天。他覺得奇怪,明明在顯而易見的位置,那堆脫下的捕手護具的旁邊。御幸也注意到了他們這邊,邁著步子慢慢走過來,一邊將食指貼在唇上做了個“噓”的手勢。

澤村愕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看那人都快走到跟前來了,渡邊和金丸依然沒有發現他的身影。

“抱歉,我才想起來,他好像有事先走一步了。”澤村轉過頭對兩人說道。御幸在一旁點了點頭。

“這樣嗎?好可惜,那下次吧。”

“嗯,下次吧。”

他們理解了狀況,各自開始收拾行裝約好下次再會。另一邊休息區的轟監督似乎也一臉嚴肅地找起了比賽結束就忽然沒影了的教練,澤村得過去那邊再解釋一下。

 

他該走了。




【試閱 完】


後記:https://leslapins.lofter.com/post/283c4a_136cd6e


感謝讀到這裡的你。

非常非常感謝。


還剩最後一章,按照預定是本子限定,暫時不會公開。

但他們會幸福的。

小說本暫定六月開宣,到時候信息也會在這發佈。(基本確定參加夏天的CWHK,如果不窗的話ww)


B世界澤村之後和B世界御幸相遇了,他們的故事請見這篇:

《到另一個你身邊去》By Yuki

https://buzhihechu.lofter.com/post/14cb36_117fd34

屆時也會收錄在小說本中。


本篇還有很多很多要修正的地方,大體劇情不變,但小說中細節和文字上也許會和連載的文本有些出入。

大致修一遍後也會重發佈全試閱。

再次感謝!

评论(18)
热度(62)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淩翾 | Powered by LOFTER